8月17日,诺贝尔文学获得者、法国作家让·玛丽·居斯塔夫·勒克莱齐奥赴上海参加2011上海书展“国际文学周”,8月17日和18日,勒克莱齐奥在上海展览中心友谊会堂接受本报记者采访。他身形高大,身着黑衬衫,脚蹬白球鞋,笑容真诚。勒克莱齐奥在上海停留期间,分别举办了作品朗诵会、文学、见面会以及专题。
通过采访与交流,记者深切感受到勒克莱齐奥的真诚与谦逊。对于记者的提问,他有问必答;对于,他显然进行了极为充分的准备。面对热情的中国读者,勒克莱齐奥认真地为每一位签名,被读者包围的他甚至将西装外套遗落。
勒克莱齐奥谈他的文学创作以及对文学本质的理解,谈中国文学、中国文字、中国作家,同时,他还表达了这样一些观点:小说家不是哲学家,也不是语言的技师,而是书写并提出问题的人;写作应多元化,呈现多样性,多元文化并存才是世界本来的面貌;每一种声音都应当有自己的,没有一种声音高于或优于另一种声音。
当记者请勒克莱齐奥谈谈中国文学时,他谦虚地说:“我对中国文学知之甚少,以后还要加强学习。中国文化精深,也许我的下一个十年会住在中国。”
勒克莱齐奥儿时在家庭博物馆里博览群书时,就翻阅过欧洲探险家写中国的图书,他曾梦想像凡尔纳描述的80天环游地球那样,从英吉利海峡抵达中国的天津。他说:“我当然也看了马可·波罗的游记,书中关于中国的记述对我来说就像神奇的童话。当我真正接触到中国文化时,我依然惊叹它的神奇。”
勒克莱齐奥首先表达了对中国文字的热爱,“你不知道我看到自己的书被翻译成中文出版有多兴奋,中国字简直太漂亮了,字形优美富于魅力。我曾买来中国书法描红本,一笔一画地,可是,我还是写得不好。我在写书法过程中,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。
勒克莱齐奥欣赏中国作家曹雪芹、老舍,还曾为老舍作品法译本写过序言。他认为,老舍描写的很多东西在当下乃至中国都非常有现实意义。比方说家庭之中人与人的关系,人们如何试图摆脱贫困,甚至包括当时已经出现的一些问题等。勒克莱齐奥还特别提及曹雪芹和《红楼梦》,他说,曹雪芹是一位伟大的作家,《红楼梦》并非在一个维度上叙事,而是在多个维度上呈现多样态文化。
“阅读中国的古典文学,鉴赏中国的京剧和国画对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”勒克莱齐奥还缺乏阅读经验的年轻读者从杜甫的诗歌读起。勒克莱齐奥曾分别在非洲、美洲旅居十年,他笑称:“说不定我的下一个十年会住在中国。”勒克莱齐奥说。
勒克莱齐奥出人意料地表示,他写作的原动力是抵抗孤独。“我小时候生活在贫民区,每天放学后,我都盼望着有同学能喊我一起出去玩,我趴在窗口苦苦地等,但从来没有等到过。我不擅长运动,虽然个子很高,足球却踢得很差。为了抵抗孤独,我开始写一些故事。我渐渐发现自己写的一些小故事在念给同学们听时,他们还挺喜欢,于是,我觉得自己找到了融入同学间的方式。这就是我7岁时爱上写作的原因。”他如是说。
勒克莱齐奥认为,作家是那种始终拥有与别人交流的愿望和需要的人,以至于到最后演变成了全部的创作热情。“写作其实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,当然也很神秘,把自己关在房子里,一张桌子、一支笔就够了。而我们写作也是为那些‘不能够拥有自己声音’的人写作。有一些人,他们在经济、、社会等地位处境中,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,但作家可以为他们说话,成为他们的声音。我想,这也是身为作家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。我愿为困境中的人们,为底层的人们说话,成为他们的声音。”
诺贝尔文学的颁辞如此形容勒克莱齐奥:“一个集、诗意冒险和感性迷狂于一身的作家。”勒克莱齐奥说:“我来自一个在全世界游荡的家庭,身上时刻有着要出发的基因。”
不断的旅行,使得勒克莱齐奥的作品具有跨文化的品质。“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完全从属于一种文化,真正让我感觉到依附感的,就是文学,因为,它比任何的场所都要真实。”勒克莱齐奥说。在他的作品《乌拉尼亚》中,有这样一句话:“我相信,人类的基因库是同一的,我不相信一切部落与种族之间有什么本质的差别。”
勒克莱齐奥曾被称作“行动作家”,他对此回应道:“如果我是‘行动作家’,一定是在我对抗非与的意义上。”勒克莱齐奥告诉记者:“在韩国的时候,有人认为我肯定是一个贵族,因为贵族不喜欢他的脚受到。我并不是贵族,但我确实不喜欢我的脚受到,我也确实很喜欢走,喜欢去体验不同的生活。当然,我的心以及我的创作也不愿被。”
他认为,“当代人有人过着定居生活,有人过着一种游牧行走生活。其实,这些游牧或者游动的部落和民族,他们有非常好的品质,因为他们的生活很脆弱,由此他们的天性非常友好、善良、好客。“我觉得,城市居民的这些品质好像慢慢地失去了,有某种冷漠出现。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选择,我们就生活在城市当中。但我们可以从这些游牧或者游动的部落和民族学到很多优秀的品质。”
勒克莱齐奥目前居住在墨西哥城一个带有一草地的区域,他笑称那是城市里的乡村。墨西哥文明之所以对勒克莱齐奥来说是“震撼的”,这是因为他真正开始发现文明之外的文化。
勒克莱齐奥即将有4部作品在中国出版,其中多部是写墨西哥的,新作《弗里达传》颇受人关注。他坦言,该作品并非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的纯传记。之前已有很多作家撰写弗里达,但勒克莱齐奥有其独特的角度。
勒克莱齐奥说:“我通过这个小说,通过弗里达这个人,讲述的是墨西哥文化。实际上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墨西哥城,这座城市在1930年至1950年的这段时间,几乎是拉丁美洲灯塔式的城市,很多人从智利、阿根廷、美国来到这里。这座城市当中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一种大众文化艺术,在这里,文化不只属于一小批精英,而是属于大众的。比如说在墙上绘画的艺术,墙绘。所谓未来的城市,其中有一个方面,就是文化要属于大众,要有大众参与。”
生于法国尼斯,先后就读于布里斯托尔大学、伦敦大学、尼斯文学院。35年的写作生涯出版26本小说、11本散文集和2部童书。他的许多重要作品在中国翻译出版,其中包括《飙车》、《乌拉尼亚》、《看不见的》、《沙漠》、《巨人》、《燃烧的心》、《饥饿间奏曲》、《流浪的星星》、《奥尼恰》等9部作品,即将出版《弗里达传》、《非洲人》等4部作品。2008年,勒克莱齐奥获得诺贝尔文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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